生活方式的变迁,得益于技术的跃迁。从蒸汽时代到电气时代,再到信息时代,科技巨轮裹挟着时代滚滚向前,民用飞机作为“工业皇冠”、现代生活的标志,它身上的一切也折射着时代的进步。
民用飞机飞控作动系统是飞机的“肌肉”,负责飞机机翼、尾翼活动面的运动,为飞机三轴运动提供铰链力矩。本文以作动器为切面,浅谈“飞机肌肉”是如何一步步“上科技”的。
民用飞机的主舵面一般指副翼、升降舵、方向舵,分别用于实现飞机的滚转、俯仰和偏航。扰流板作为次级舵面,可用于空中减速和地面破升以及配合副翼辅助滚转。
顾名思义,作动系统是让这些舵面绕着舵面铰链点或上下、或左右“动作”的系统。作动系统的执行终端一般为作动器。为驱动舵面偏转,作动器需要有一个可随指令伸缩的操纵接头;为克服高速飞行时施加在舵面上的气动载荷,作动器需要从能源系统获得足够的功率输出。
最早的民用飞机作动系统没有作动器,或者说,飞行员有力的手臂就是飞机的“作动器”。飞机从杆到舵采用纯机械传动,飞行员在驾驶舱里操作控制杆,通过连杆、钢索的传动组合驱动舵面发生运动。这种飞机是真正的“人机一体”,飞行员直接驱动舵面,舵面上的气动载荷也直接反馈到飞行员的手上。
显然,这样的传动方式只适合于早期飞行速度较慢的小飞机。随着飞机越做越大,速度越来越快,飞行员的“人力”终有穷尽时。但别急,液压时代还没来临,“作动器”尚未登场。20世纪早期的工程师们,将滑轮曲柄组加入了机械传动系统,通过摇臂长度的设计放大了飞行员施加在舵面上的力。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,SE 5A复翼飞机就采用了这种设计。
然而,这还不是机械设计的终章。工程师们还想到了利用舵面气动载荷来放大操纵力的方式。设计师在飞机的舵面上设计了伺服片,这样飞行员只需要较小的力去直接控制伺服片,伺服片发生偏转后将在主舵面上产生较大的气动载荷,从而实现间接驱动主舵面的效果。这种设计在40年后的波音737飞机上进行了应用,作为液压系统失效后的备份措施。
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的工程技术大发展的时期,当代作动系统也不意外地迎来了它真正的起点——机械-液压作动系统。通过引入液压助力器,进一步放大了作用在舵面上的输出力。飞行员对控制杆的操作通过钢索连杆机构传递给控制阀,于是控制阀的阀门打开,引入高压力的液压油进入助力器活塞缸驱动输出轴输出。控制杆发生的位移越大,助力器的阀门开度越大,助力越多。相较传统的纯机械作动系统,其输出力放大效率提升约6倍。波音公司707原型机是首先应用此类作动系统的民用飞机,但此时助力器还是名副其实的只“助一臂之力”,仍需通过下游的连杆机构实现舵面的运动。
20世纪40年代初期,以洛克希德星座飞机为代表的飞机开始应用助力器,其液压油压力约为1500psi。到了50年代,液压压力体制提升至3000psi。波音737飞机在60年代推出,使这项技术在民机应用上逐渐走向成熟。
1988年,空客公司带着A320坐到牌桌旁,一同带来的还有电传飞控系统以及电液伺服作动器(EHSV)。
如果说液压助力器是从能源端带来的,那么电液伺服作动器就是信号端的。电传飞控系统用计算机和线缆代替了原来的机械传动系统,飞行员对控制杆的操纵由计算机接收解算,对舵面的偏转指令以电信号的形式传递给终端作动器。作动器接收电信号后,通过力矩马达将电信号转化为微小的机械信号,再通过液压功率放大,实现了作动筒的线性输出和舵面的偏转运动。
电液伺服作动器一般由壳体和作动筒组成,具体可见《大飞机》杂志66页配图,它呈现了空客A380的4号扰流板电液伺服作动器。
可以说,3000psi压力体制的电液伺服作动器是作动器界的“主流经典款”,国产飞机ARJ21和C919上装配的也是此类作动器。但人类追求卓越的步伐永不停止,就像波音空客追求技术霸权的脚步不会停。两大巨头相继向“更高压”“更多电”迈进。
更高压:2007年,空客推出A380飞机,率先采用了更高的5000psi压力体制的液压系统,接着波音787也采用了该压力体制。对于作动器而言,在更高的压力体制下,满足相同的输出力需求可以将尺寸设计得更小,但也意味着需要采用更新的材料(钛合金代替铝合金)、密封件和制造工艺。
更多电:“多电飞机”的概念由F35引入,在A350上发扬壮大。正如同电传飞控带来了电液伺服作动器,功率电传带来的是新一代多电作动器,由功率电代替液压能成为了作动器的能量来源。
目前多电作动器主要有EHA(电静液作动器)和EMA(机电作动器)两种。EHA接收功率电驱动内部的液压泵工作,仍然利用液压油为介质进行后端的伺服作动。EMA则彻底告别了液压油,直接由电机通过传动系控制作动器作动。
让我们回到最初的比喻,作动系统是飞机的“肌肉”,最初靠飞行员的“肌力”(Muscle power),后来靠“液压力”(Hydraulic power),最后靠“电力”(Electric power),既要更强大,也要更小巧,还要更智能。电传飞控方兴未艾,功率电传已在路上,时代变迁,激励着技术跃迁,左右着主制造商的沉浮更迭。我们仰望星空的同时,更要记得星夜兼程地赶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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